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番外 素湍浅碧戏落红(中)



叶良媛庭中树下,有几瓣落花,与世无争地零落在泥土中。它们也曾盛放过,艳丽过,等待那个人欣赏它们的美,但是那一天并没有如期而至。

我用叶良媛的丝帕将它们小心地包好,轻轻投进湖中。那寄托过相思的丝帕浸了湖水,渐渐沉没,花瓣浮在湖面上,随风一路漂向远方去。

落花有意,流水无情。

可既然流水无情,为何要携着落花相送长风万里?

花落了。只得了“孤影祈花繁”,无人同她“巧夕执手还”。

臻娘一直在我身边陪着我。她同叶良媛一同被指进东宫,她很温柔,总是笑吟吟的,就像我的阿姐。

我不知道她是否也同叶良媛一样。她初到时我去瞧她,在提到太子殿下时,我分明在她的眼中看到了希冀。

我想到了赵瑟瑟,绪娘,她们都如叶良媛一般满怀希冀,可占据她们满眼满心的人却从未在内心里多看过她们一眼。

所以现在他同我说的那些漂亮话,我又怎能轻易相信。我告诉自己,不碰蔷薇便不会被荆刺所伤。

昨日叶良媛咽了气,我握紧拳头飞奔到丽正殿,不待宫人禀报推门而入。李承鄞正埋在一摞摞厚厚的公文当中,抬头看见是我,急忙站起身向我走来,眼中尽是惊喜,“小枫?你过来怎么不…”他的话还未说完,我便“啪”的一声打在他的脸上。

他眼中的惊喜化为不可置信的凄然,自从我回来后,他眼底总是涌出这样的情绪。

我对他睥睨而视,眼中没有波澜的情绪,我的心冻僵了,脸上再也无法有任何表情。曾经我同他吵架,总是要将头扬的高高的,眼睛瞪的大大的,仿佛这样就很威风,至少在气势上没有输给他。那时的我不明白,一只张牙舞爪的猫,永远无法赢过一只奸险狡诈的狐狸。

我的喉咙很疼,胸口也很疼,我淡淡道,“叶良媛殁了。”声音已破碎不堪。

他仍旧那样看着我,仿佛我在说一件不相干的事。

他本就应该被埋在权与利中,绪娘,叶良媛,臻娘,赵瑟瑟和我,都是不相干的人。

我们相视沉默半晌,我说,“李承鄞,你真让我恶心。”他若说旁的事是为自保而不得已为之,我姑且相信。那些事那样复杂,我根本听不懂。可是叶良媛有什么错?她不争不抢,才刚刚嫁入东宫,她心中的少年郎还未曾瞧她一眼…

李承鄞的嘴唇开始抖动起来,脸一下子涨的通红,他的声音从牙缝中挤出来,“你还是这么恨我?”

“我那天已经说的很明白了。”我回答。

“没有回旋的余地了对吗?”

“是。”

他的喉结动了动,努力压制怒火。

他的声音沙哑“那只猫死了,你难过吗?”

我难过啊,它是李承鄞给我的,是鲜活的生命。但是我回答,“不难过。”

他浑身颤抖着向我吼,脖子上青筋暴起,“那是小雪啊,小枫,那是小雪!”

空气在那一刻凝固,我的心被猛地砍了一刀,鲜血叫嚣着充斥全身。

我听到我的声音平静如水,“那不是小雪,小雪早就死了。”

他怔住了。片刻沉静,我补充道:“顾小五也是。”

天地在他的眼中崩塌,他面如死灰。我头也不回地离开丽正殿,我一直想知道,想起一切的李承鄞,夜晚还会睡得安稳吗?

我的耳边是嗡鸣声与呼啸的风,夹杂着一个人断断续续的喃喃自语,他说,“你不愿见我…本想那猫是个念想…顾小五是假的,李承鄞才是真的…”

他这么精于算计的人,竟想不明白这些事。

念想?我早就断了一切念想,从我跳下忘川那一刻起,从他与赵瑟瑟站在承天门上那一刻起,从他杀死顾剑那一刻起,从我将金错刀插进胸膛那一刻起。一只猫能唤起些什么好念想呢?它只能让我想起鲜血与欺骗。

漫天飞舞的萤火虫远去了,送我猫的少年远去了。小雪和小枫不会分开,小五和小枫不会分开,这想法多么可笑,怎么会永远在一起呢?

小雪不在了,小五也不在了…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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